晚期肾细胞癌是指肿瘤细胞已经超出肾脏组织并侵犯周围器官或发生远处转移的阶段，由于肿瘤细胞引起肾脏结构改变，并侵犯肾盂黏膜，导致出血，同时向腰部组织扩散和转移，使得周围神经受压和牵拉，患者症状通常包括腰痛、血尿、腹部肿块、体质量下降等^［1-2］。晚期肾细胞癌患者通常需要进行综合治疗以控制其病情，舒尼替尼能选择性地靶向某些蛋白的受体-该受体，进而对机体肿瘤细胞增殖和转移产生抑制作用，目前广泛应用于肾细胞癌或胃肠道间质瘤等特定类型的癌症的治疗，但其长期使用不良反应较多，影响患者治疗依从性^［3-4］。自体自然杀伤（NK）细胞是机体固有免疫功能的重要组成，利用自体NK细胞治疗恶性肿瘤可提高机体免疫系统对肿瘤细胞的清除作用，降低免疫逃逸的发生，且不会引起机体的排异反应^［5-6］。目前关于自体NK细胞在晚期肾细胞癌患者临床治疗中的应用效果尚未明确。为此，本研究分析自体NK细胞在晚期肾细胞癌治疗中的应用及患者免疫功能、肿瘤标志物变化情况，为晚期肾细胞癌的临床治疗提供参考，现报告如下。

根据样本量计算公式：n₂=［（Z_1-α/2+Z_1-β）²/（sd₁²+sd₂²）/（1+1/k）］/2（mean₁-mean₂）²进行样本量计算，其中n₁ = k × n₂，其中Z_1-α/2 = 1.96，Z_1-β = 0.84，设定假设检验的Ⅰ类错误α = 0.05，Ⅱ类错误β = 0.2，得到每组样本量为26，假定脱落率为15%，最终确定每组样本量至少为30例。因此收集2023年3月至2024年4月甘肃省武威肿瘤医院收治的61例晚期肾细胞癌患者为研究对象，根据患者治疗意愿结合倾向性评分匹配进行分组。倾向性评分匹配协变量包括年龄、性别、病理类型等，使用逻辑回归（Logistic Regression）预测患者接受“细胞组”治疗的概率，采用统计软件构建相关公式：Logit［P（细胞组=1）］ = β0 + β1年龄 + β2性别 + β3病理类型 + β4远处转移情况，采用Hosmer-Lemeshow检验评估模型拟合优度（P > 0.05表示拟合良好），并根据受试者工作特征曲线（ROC）曲线计算曲线下面积（AUC值）（> 0.7提示模型区分度可接受），后进行匹配与平衡性检验、匹配后效应估计、敏感性分析等，最终将患者分为靶向组（31例，给予支持治疗联合苹果酸舒尼替尼胶囊治疗）和细胞组（30例，在靶向组基础上联合自体NK细胞）。

靶向组肿瘤部位：左肾16例，右肾15例；年龄（53.28 ± 6.76）岁；病理类型^［7］：透明细胞癌27例，乳头状肾细胞癌4例；男17例，女14例；远处转移情况：肝转移2例，肺转移2例，肠道转移1例。细胞组肿瘤部位：左肾14例，右肾16例；年龄（52.77 ± 6.58）岁；病理类型：透明细胞癌28例，乳头状肾细胞癌2例；男16例，女14例；远处转移情况：肝转移3例，肺转移2例，肠道转移2例。两组上述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本研究经甘肃省武威肿瘤医院审核批准（2025-伦理审查-034）。

纳入标准：肾细胞癌诊断符合文献^［8］中的相关标准；处于晚期者；预计生存时间6个月及以上（卡氏功能评分≥ 60分，肝功能、肾功能基本代偿）者；无精神障碍、语言障碍、听力障碍者；坚持配合完成治疗者；距离上次抗癌治疗间隔1个月及以上者；无免疫系统、造血系统相关疾病者；美国东部肿瘤协作组评分（ECOG）^［9］≤ 2分者；患者及家属均知情同意者等。排除标准：合并其他恶性肿瘤疾病者；合并其他肾脏疾病者；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糖皮质激素者；肾结核者；非原发性肾细胞癌者；合并严重感染性疾病者；对酪氨酸激酶抑制剂药物、生物制品存在过敏或不适（出现严重不良反应，难以耐受）者等。脱落与剔除标准：治疗期间死亡者。

给予支持治疗（补充蛋白、抗感染、营养支持及维持水电解质平衡等）联合苹果酸舒尼替尼胶囊（国药准字H20203286，江苏豪森药业集团有限公司，12.5 mg）治疗，舒尼替尼口服，50 mg/次，1次/d，以6周为1个治疗周期，连续用药4周后停药2周。

在靶向组的基础上给予自体NK细胞治疗，NK细胞制备方法具体如下。（1）包被：2 mL NK细胞激活剂（英百瑞生物医药有限公司）于细胞培养瓶中与20 mL生理盐水充分混匀后4℃保持过夜。（2）培养：采集患者外周血60 mL，以常规密度梯度法分离单核细胞，并加入生理盐水重悬于预包被的细胞培养瓶中，加入灭活血浆及活化培养基（珠海贝索公司），混匀后接种于包被培养瓶中，培养72 h（37 ℃、5%二氧化碳），期间根据细胞生长情况按照初始培养浓度添加灭活血浆和新鲜培养基，每2 ~ 3天传代1次。（3）收获：培养14 d后，用生理盐水重量细胞300 ×g洗涤细胞2次，以注射用人白蛋白生理盐水（含1%体积分数）悬浮细胞，经70 μm细胞筛过滤后将转移至无菌输液袋内。（4）质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 3部》^［10］规定的方法对培养的NK细胞进行生物学活性［活率高于85%，在NK细胞制备及回输前均需进行检测；纯度70%及以上，在NK细胞制备完成后进行纯度检测；杀伤功能≥ 40%（效靶比10∶1），在NK细胞制备完成后进行杀伤功能检测］和生物学安全性（无真菌、细菌、支原体污染，内毒素试验低于0.5 EU/mL）检测，均合格后将（3 ~ 5）× 10⁹个NK细胞制成悬液，静脉输注，以6周为1个周期，每周期输注1次，共治疗4个周期。

所有患者在治疗4个周期后根据文献^［8］评估临床疗效，包括完全缓解：肿瘤病灶基本消失，且持续时间> 4周；部分缓解，肿瘤病灶面积缩减> 50%，无新病灶出现，且持续时间> 4周；疾病稳定，肿瘤病灶面积缩减< 50%或扩大< 25%，且无新病灶出现；疾病恶化，肿瘤病灶面积扩大≥ 25%，或出现新病灶。以（完全缓解+部分缓解）/总例数表示客观缓解率，以（完全缓解+部分缓解+疾病稳定）/总例数表示疾病控制率。疗效评估过程采取双盲机制，相关资料均隐去患者信息，由2名临床工作5年及以上医师分别进行疗效评估，意见有分歧则通过协商达成一致。

以酶联免疫吸附试验法检测血清低氧诱导因子-1α（HIF-1α）、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血小板衍化生长因子（PDGF）（试剂盒来源于上海纪宁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癌胚抗原、糖类抗原125、糖类抗原199、甲胎蛋白（试剂盒来源于武汉赛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白细胞介素-2、白细胞介素-6、肿瘤坏死因子-β、γ干扰素水平（试剂盒来源于合肥莱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采用流式细胞仪（美国贝克曼库尔特公司，CytoFLEX）检测患者外周血CD3⁺、CD4⁺、CD8⁺、NK细胞水平，并计算CD4⁺/CD8⁺，血液采集同1.4.2。

统计两组治疗期间腹泻、恶心呕吐、脱发、肝功能损害、血小板水平降低、中性粒细胞水平降低等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SPSS 26.0统计软件用于数据分析。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计数资料表示为［例（%）］，比较用χ²检验、Fisher精确检验。符合正态分布计量资料表示为均数±标准差，比较用S-W法检验：独立样本t检验（组间）、配对t检验（组内），采用Bonferroni法进行多重校正（检验水准α' = α/比较次数 = 0.050 0/4 = 0.012 5）。

治疗4个周期后，细胞组客观缓解率和疾病控制率均高于靶向组（P < 0.05）。见表1。

两组治疗4个周期后血清HIF-1α、VEGF、PDGF水平与治疗前比较降低，细胞组低于靶向组（P < 0.012 5）。见表2。

两组治疗4个周期后血清癌胚抗原、糖类抗原125、糖类抗原199、甲胎蛋白水平较治疗前降低，细胞组低于靶向组（P < 0.012 5）。见表3。

两组治疗4个周期后血清白细胞介素-2、白细胞介素-6、肿瘤坏死因子-β、γ干扰素水平与治疗前比较，均升高，细胞组血清白细胞介素-2、肿瘤坏死因子-β、γ干扰素水平高于靶向组（P < 0.012 5）。见表4。

两组治疗4个周期后外周血CD3⁺、CD4⁺、NK细胞水平及CD4⁺/CD8⁺与治疗前比较，升高，细胞组外周血CD3⁺、NK细胞水平高于靶向组（P < 0.012 5）；外周血CD8⁺水平与治疗前比较降低（P < 0.012 5），但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12 5）。见表5。

治疗期间，细胞组腹泻、恶心呕吐、脱发、肝功能损害、血小板水平降低、中性粒细胞水平降低发生率与靶向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6。

晚期肾细胞癌是最常见的肾脏实质恶性肿瘤，在泌尿系肿瘤中较常见，其发病率在成人恶性肿瘤中约占2% ~ 3%，早期的肾细胞癌通常通过手术切除肿瘤即可治愈；对于晚期肾细胞癌，可以结合放化疗等综合治疗方案，以改善患者的存活率和生活质量^［11-13］。舒尼替尼可抑制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受体等酪氨酸激酶的活性，抑制肿瘤血管生成和细胞增殖，从而发挥抗肿瘤作用，但其作为一种抗肿瘤的靶向治疗药物，具有较多的副作用，长时间使用可使得患者耐受性降低而影响其治疗依从性，因此需要联合其他疗法在短时间内提高患者临床获益率^［14-15］。

晚期肾细胞癌的发生和发展与多种细胞因子水平变化密切相关，HIF-1α可通过调节细胞内外钙离子平衡而提高肿瘤细胞对低氧条件的耐受性，有助于肿瘤细胞的浸润和转移；VEGF、PDGF是肿瘤细胞增殖和转移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因子，其可促进肿瘤组织中血管新生而为肿瘤细胞的增殖和转移提供所需的养料和途径^［16］；而癌胚抗原、糖类抗原125、糖类抗原199、甲胎蛋白则是典型的肿瘤标志物，其水平高低与肿瘤细胞增殖、转移等肿瘤细胞生理活动旺盛情况密切相关^［17］。本研究结果显示，细胞组治疗4个周期后客观缓解率和疾病控制率均高于靶向组，细胞组治疗4个周期后血清HIF-1α、VEGF、PDGF、癌胚抗原、糖类抗原125、糖类抗原199、甲胎蛋白水平低于靶向组，说明自体NK细胞可调节晚期肾细胞癌患者血清细胞因子水平，抑制肿瘤细胞增殖，降低血清肿瘤标志物水平。自体NK细胞在治疗肾细胞癌中的作用机制主要通过细胞毒作用、分泌细胞因子以及抗体依赖性细胞介导的细胞毒作用来实现。首先，自体NK细胞是机体天然免疫细胞，不需要预刺激即可特异性识别肿瘤细胞，其可通过释放穿孔素和颗粒酶等介质来诱导肿瘤细胞凋亡；NK细胞释放穿孔素穿孔素可以插入肿瘤细胞膜并形成孔洞，导致肿瘤细胞内外环境失衡，最终死亡；而颗粒酶则可以通过孔洞进入肿瘤细胞内的方式，激活促凋亡信号通路，同样诱导肿瘤细胞凋亡，因此可促进血清HIF-1α、VEGF、PDGF、癌胚抗原、糖类抗原125、糖类抗原199、甲胎蛋白水平降低^［18-19］。此外，NK细胞通过其表面的Fc受体识别并结合抗体包被的肿瘤细胞，从而触发抗体依赖性细胞介导的细胞毒作用实现对肿瘤细胞的杀伤作用，且NK细胞表面表达Fas配体和肿瘤坏死因子相关凋亡诱导配体等配体，与肾癌细胞表面的Fas或肿瘤坏死因子相关凋亡诱导配体受体结合，触发凋亡信号转导，导致癌细胞程序性死亡，因此可进一步降低相关细胞因子水平，有助于延长患者生存时间，并降低疾病引起的疼痛，改善患者生存质量^［20-21］。

肾细胞癌的发生与患者机体免疫功能异常引起的免疫逃逸密切相关，且随着患者病情进展，机体免疫功能进一步受到抑制，对患者病情进展具有重要促进意义，白细胞介素-2、白细胞介素-6、肿瘤坏死因子-β、γ干扰素是由淋巴细胞分泌的具有免疫调节活性的因子，是评估患者淋巴细胞功能的重要指标^［22］；而CD3⁺、CD4⁺、CD8⁺、NK细胞则是机体重要的免疫细胞，在杀灭肿瘤细胞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23］。本研究结果显示，细胞组治疗4个周期后血清白细胞介素-2、肿瘤坏死因子-β、γ干扰素、外周血CD3⁺、NK细胞水平高于靶向组，说明自体NK细胞可改善晚期肾细胞癌患者淋巴细胞功能，并改善机体免疫功能。自体NK细胞是获得性细胞免疫的核心调节细胞，在杀伤肿瘤细胞的过程中，会分泌一系列具有免疫调节和抗肿瘤作用的细胞因子，如白细胞介素-2、肿瘤坏死因子-β、γ干扰素等，激活其他免疫细胞的活性，如T淋巴细胞亚群，同时抑制促炎性信号通路，增强机体免疫力，同时抑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和扩散；此外NK细胞通过清除调节性T细胞或M2型巨噬细胞等免疫抑制性细胞，减少相关抑制性分子的表达，逆转肿瘤微环境的免疫抑制状态，且其分泌的颗粒酶可直接降解细胞外基质中积累的促炎性细胞因子，减少白细胞介素-6、白细胞介素-17及肿瘤坏死因子-α促炎因子的释放，调节机体免疫功能^［24-25］。此外，本研究治疗期间，细胞组腹泻、恶心呕吐、脱发、肝功能损害、血小板水平降低、中性粒细胞水平降低发生率与靶向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说明在舒尼替尼的基础上给予自体NK细胞治疗不会增加晚期肾细胞癌患者不良反应的发生，安全性良好，分析原因在于，自体NK细胞是患者本身机体免疫系统的成分，将其经过体外培养后输入患者机体不会引起机体排异反应，且是通过自身固有的免疫功能及激活机体免疫系统相关因子或细胞功能而发挥其抗肿瘤作用，因此不会引起其他不良反应的发生^［26-27］。

综上所述，自体NK细胞治疗晚期肾细胞癌可改善患者血清细胞因子水平，降低肿瘤标志物水平，调节机体淋巴细胞功能和免疫功能，具有较好的治疗效果，同时不会增加不良反应的发生，安全性良好。本研究病例数较少，使得研究结果代表性相对较差，此外，肾细胞癌患者之间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如肿瘤分子分型、基因突变情况、患者前期治疗方案均可能对本研究结果产生影响，因此本研究后续将联合其他单位的同事扩大样本量的纳入，且针对患者肿瘤分子分型、基因突变情况、前期治疗方案细分亚组，进一步分析自体NK细胞治疗晚期肾细胞癌的疗效，帮助临床医师在制定治疗计划时做出更加科学和个性化的决策。